炸藥故.jpg

 

一

「又係班人搞搞震!」我響屋企一路食晚飯,一路望住某大台無○播住新聞,見到一班年輕人響立法會附近度同警察對峙,我忍唔住出聲鬧:「好心就返屋企好好地讀書喇,響度搞亂香港。」

「…」我個寶貝仔阿禮坐響我旁邊,好似對電視上面既畫面冇乜反應。

都唔奇既,我呢個寶貝仔都唔理政治既,同電視上面果班後生仔完全唔同!

佢好叻仔呀,考入左港大法律系,好快就可以同我一樣做律師架喇!

「唉,真係搞亂晒香港,收埋美國佬啲錢搞搞震!」我一路食一路鬧:「凸手都話今次既示威係有外國勢力滲透,呢班後生仔真係讀屎片!咁易受人煽動,又收美國佬錢!」

我越鬧越起勁,完全冇為意阿禮響我旁邊食飯揸緊筷子隻手都響度震緊。

呢個時候,電視影住一班防暴警察慢慢向住示威者推進,班年輕人手無寸鐵,竟然諗住用遮擋就算?真係冇腦。

「禮,你話班人係咪冇腦架?」我忍唔住嘲笑佢地:「拎住班遮,帶住安全帽同眼罩就想同警察鬥?真係打死你地呀!」

我冇留意到既係,阿禮除左手震之外,連個身都響度震緊。

「唉,真係阻住我地發達…」我嘆口氣:「明明我地已經入左收成期,真係阻住我地賺錢…」

我係一間小型律師樓既老闆,雖然只係細firm,但係都搵得ok,其實有閒錢可以供埋阿仔去外國讀書,不過佢話唔想喎。

「我唔會走。」果陣阿禮好堅定咁同我講:「香港呢度係我屋企,我會好好守護住呢度,即使我只係個學生。」

都幾感動架。

我呀,真係以呢個仔為榮架。

呢個時候,電視畫面入面既防暴警察突然間成班衝前,好多示威者走避唔切,比班防暴警察用警棍一棍又一棍咁打落去。

後面仲有另一班防暴警察用胡椒水狂噴班示威者。另外見到班防暴好似準備射埋催淚彈。

「好!打得好!邊個叫你地收美國佬錢響度搞搞震!你地唔想中國強大起黎咋嘛!」我越睇越起勁。

呢個時候畫面影住有個十幾歲既妹妹,走避唔切跌左落地,幾個有盾有警棍既防暴警察見機不可失,即刻衝埋去亂棍咁打。

「哈哈!抵死喇!妳啲同伴都唔要妳喇!」我嘲笑電視入面既妹妹。

啪!

突然間好大既拍枱聲響我旁邊響起。

同一時間,電視入面妹妹既同伴真係回頭想救佢,但係比防暴警察打埋一份。

我轉過頭望住拍枱聲既來源。

阿禮成身震晒咁企直左個人,用一種我未見過既眼神望住我…

而電視畫面上面幾個年輕人已經被打到頭破血流。

「爸爸,其實我忍到今日已經忍左好耐。你夠膽既再講多一次?」阿仔用堅定既語氣望住我。

「吓?禮,你講乜野話?」我個寶貝仔未試過用呢種語氣同我講野…

此時,播住幾個年輕人比警察狂打既畫面突然慌慌忙忙咁中斷左,轉左去另一個畫面…

有個無○既記者企左響一堆塼同鐵棍隔離報導指指點點,話示威者預備左一堆武器。而附近企左一大班警察。

「你見到一班手無寸鐵既市民咁樣比人打,你唔覺得有問題既咩?」阿仔好似變左另一個人咁質問我。

「佢地…佢地搞亂香港!」我一時間反應唔切:「係喇,佢地自己走去推警察先,所以警察先還手咋!」

「佢地搞亂香港?咁當權者既暴政叫乜野?好,退一萬步咁講,我當佢地真係衝先,佢地用乜野衝?遮?水樽?」阿仔咄咄逼人。

「乜野呀!佢地會掟磚頭,仲有,你睇下啲鐵通!佢地用黎打差人架!」我指住無○新聞播緊既電視畫面。

「哦?」阿仔直視住我:「你有見到有示威者拎住鐵通定磚頭攻擊警察既畫面?」

「…」我默然無語:「總之,佢地衝就一定係唔啱。」

「就算佢地係衝唔啱,你唔覺得警察用緊過份武力?」阿仔指住電視:「啱啱個女仔已經跌左響度,冇晒攻擊力,要幾個防暴警察亂棍咁打佢?要射催淚彈?」

彷彿好似要遮掩自己既無理,我越講越激動:「打得啱架!佢地收左美國佬錢要搞亂香港!打得好!」

「我比十萬蚊你,你同我企響防暴警察面前食棍食胡椒食催淚彈,好唔好?」阿仔咄咄逼人地反問。

啪!

我唔知點解忍唔住,一把打左落阿仔塊面上。

「我咁辛苦供書教學供到你讀大學,一個人父兼母職湊大你,你咁同爸爸講野?」我既語氣好嬲。

阿仔企定定咁望住我,毫不示弱:「媽媽望到而家既你一定會好失望。」

我衝動地再打多佢一巴。

阿仔毫無懼色:「比起班義士,拎自己既前途同性命黎相博,你呢幾巴根本唔算啲乜野。」

「你比美國佬洗左腦!」我嘗試平心靜氣去說服佢:「佢地唔想中國強大咋。你唔係都有去參加呢啲遊行示威下嘛?」

阿仔冇答。佢望住我,再搖搖頭:「呢啲外國勢力論我聽夠喇。」佢拎起個袋,慢慢走向屋企門口著起鞋:「爸爸,你講得啱,你湊大我養我好辛苦,我好多謝你,所以我忍到今日我先至出聲。」

然後佢推開家門:「但係讀左咁多書我先會知道乜野係啱同錯。你都係律師黎,你諗下你啱啱究竟講左啲乜野?」

「喂,你咁夜要去邊?」我大叫。

「宿舍,同同學傾present。」

我知唔係。

佢係唔想對住我呢個爸爸。

「你唔好去遊行示威呀!」我急道:「有用架咩?政府會聽你講架咩?佢地對國家負責架咋,你唔好浪費自己時間!」

「高牆同雞蛋,我永遠企響雞蛋果面。」阿禮背住我企左響度。

「雞蛋打落牆咪爛囉,會死架!」

「錯。」阿禮終於擰轉頭望住我:「高牆只係冇生命既死物,而雞蛋總有一日會孵化為雞仔,即使幾艱難都好,都會用佢地既腳一步步咁跨過高牆。」

嘭!

門關上了,剩低我一個默默咁對住度門…

「…暴徒好有可能就係想用呢啲遮做武器,攻擊警方,所以我地逼不得已先要開橡膠子彈自衛…」電視播出某位督察既聲音響大廳中回響。

響屋企中回響。

而我都估唔到,呢一次會係響發生「果件事」之前,最後一次見到阿仔。

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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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葉開葉開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